410日晚間,由中文寫作中心舉行的全校性講座,因應疫情首次在線上與聽眾見面。以文學的翻譯與創作為主軸,本次講座榮幸邀請到兼具兩者身分的林蔚昀,共同討論台灣當前的翻譯狀況,也聊聊那些波蘭文化的大小事。 

作為台灣波蘭文學翻譯的第一把交椅,林蔚昀之於歐洲文學讀者,是一個不可迴避的名字;而兩本作品《憤世媽媽》、《我媽媽的寄生蟲》,則讓讀者從母職、家庭面切入,探照創作者的她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。

  

譯界人生的光亮與陰影 

單刀直入本次演講的主題,AI到底是否能夠取代翻譯工作呢?林蔚昀不諱言有高度的可能,以自己翻譯過程中重度倚賴字典、網路資料的狀況說來,她提到「其實真人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有溫度,機器也沒那麼冰冷」。也許未來隨時間演進,科技除錯功能進步、AI能夠處理更幽微的翻譯細節後,AI譯者的運用、乃至普及指日可待。 

然而,除去AI惘惘的威脅,現行譯者面臨更多的,仍是與其他翻譯者競爭問題。而這可以分成兩個部份來談:一是譯者該如何精進自身達到更好的翻譯?二則是台灣整體翻譯生態的當前狀況。前者回到「翻譯」工作,如何在雙語間走鋼索企及平衡:除了擁有良好外文能力,中文思考與寫作能力作為基底不可或缺。而翻譯與創作不同,需要縝密的邏輯環環相扣,需在差異中尋找共通點,在不增刪、超譯原作者的文本下,適當妥協、背叛(尋覓另一種方式訴說),而這些都高度仰賴譯者的語言能力與實務經驗。 

當前台灣的翻譯生態首重英文翻譯,購買中國譯本的狀況也很常見,但因用語和審查機制緣故,近來使用台灣版本的情形越來越多。然小語譯者仍苦等更多新血的加入,「我自己蠻私心希望,我們可以有北歐語系的譯者,還有匈牙利語譯者。」

 


「認真悲傷」的波蘭文化 

談到波蘭文化,林蔚昀提到:「我眼中的波蘭人,很嚴肅、很憤怒、很愛國。」例如波蘭諷刺畫家 Andrzej Mleczko 一幅畫作,畫面中有一隻老鷹,躺在心理醫師的躺椅上,牠說:「每當我想到我是波蘭的國徽,我就會陷入憂鬱。」這幅圖一方面是對那種盲目愛國的嘲諷,但另一方面,也表現出清醒愛國的悲傷──不管你多麼熱愛,都無法改變國家悲慘的命運。

苦澀又尖銳的圖示,照見波蘭人因歷史所感知的淒迷悲傷,這也顯現在波蘭文學的基調:「認真悲傷/認真悲傷的距離,我覺得是波蘭文學中很迷人的」。而波蘭的出版社裡面,有專責出非波蘭、各國出版品的生態,多元且可作為觀察歐洲出版的窗口;林蔚昀提到,期許台灣也憑藉著多元、開放成為這樣的平臺,成為外國讀者認識華文文學、東南亞文學、原住民文學的窗口。

 

母職與那些剩餘 

全職媽媽的荊棘之道,林蔚昀透過書寫來記錄、發洩情緒,將悲傷、憤怒的事化為詼諧、自嘲的雲淡風輕,不只是寫作上的風格,也是經年累月下萌生苦中作樂的生活態度。 

得於自身父母的教養方式,林蔚昀提到他盡量以放牛吃草的方式,讓小孩適性發展,當然還是免不了在教導小孩時爆衝,重覆童年時自己恐懼聽到的:「不是你不會,而是你不努力。」的話語,在自責的迴圈中輪轉。 

被問到有小孩後,寫作之於自己的意義是否不同,「我覺得寫作對我來說一直是同一個意義:去表現我對生活、對生命、對自己他人和世界的理解。」但相對地小孩出生後,寫作時間遭到嚴重壓縮,只能於半夜小孩睡去,或是零碎的空檔工作,所以更加珍惜寫作的時間,也更喜歡看其他媽媽們書寫他們的生活。 

尾聲,同學詢問給予年輕創作者的建議,「我的話,會說,去生活。才華是天生的,技藝是可以精進的,但是生活的經歷和對人、對生命的理解和同理,是沒辦法騙人的。」